闲来无事,想把要扔掉的牛仔裤改做成一个包。我拿出剪子和针线包,摊开旧裤子,儿时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。
一位头发花白,身着整洁的中年妇女坐在昏暗的煤油灯前,一针一线,为全家缝制过年新衣、新鞋。时而用呼出白气的嘴暖暖冻僵的双手,时而用针尖在发丝间轻轻地划几下,又熟练地穿针引线,继续手中的活计。
这是我勤劳善良的母亲。她婚后孕育了四个儿女,还要奉养年迈的爷爷和外婆。勤俭持家的母亲让我们全家在那个年代没有饿过肚子,甚至每年都有结余去接济条件差一点的远亲近邻。
每至年关夜晚,母亲侍弄完田地,安顿好老人孩子,便会拿出针线兜,开始为一家人赶制过年才穿的新衣、新鞋。单衣、棉衣,单鞋、棉鞋……记忆最深的是在梦醒后看见母亲还在煤油灯前飞针走线。
记忆中的母亲是万能的。她是种庄稼的好手,地里的粮食每到秋季总会丰收;她是养殖能手,喂养的一只鸡卖出后竟然能买到一只猪仔。但最令我佩服的还是母亲能够给全家量身定制衣服和鞋子。
那时候没有精确标尺,没有可以学习的书籍,从裁剪到缝制,她总是一气呵成。布,是粗布,或带点小花的蓝布,单调而笼统。母亲总是会妙手生花,给我们做出许多式样:背带裤套装,衣服上做一些蝴蝶结等等,让我们爱不释手,欢喜得很。
为了一家人的生活,母亲白天辛勤劳作,晚上常常熬至深夜,再铁的身体也会受不住这样的劳累,有一次她从猪圈木栏上跌落,便再也没有站起来。母亲走的时候46岁,大哥已大学毕业,而最小的我才上初一。
母亲做的衣服我一直穿到再也容不下青春期的身体,鞋子束缚着疯长的脚直至有些变形才舍得脱去。
母亲去世30多年了,我却常常想起她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制衣服的情景。
如今,我学着母亲的样子穿针引线,而针却不时刺痛我的手指,渗出点滴血液。我的母亲啊,不知受了多少伤受了多少累,才养大了我们。
我继续着手中的活计,终于把它变成了我想要的样子……(陈 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