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,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/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,两人各认取生活的模样……
风铺满了一地丹桂的芳香味,转眼间金秋走过,抬头仰望十月天的脸庞,一片红枫飘落,卷入水流的漩涡。那座小城在河流上游,而我,就在距离他一万八千米的下游。这不算异国他乡,然而在这没有月的夜,却生了一丝“月是故乡明”的怅惘。
或许是因为林徽因的《那一晚》,或许小城的天空也拖着密密的星,亦或许和主人公一样,在那座城同样有一个夜,我认取了生活的模样……
十九岁之前羡慕随风的蒲公英,十九岁以后怀念故乡的朦胧雨。高考前那晚无数次憧憬,自己将会去那个省份?那座城市?那个大学?青春的好奇感在潜意识里揣测着外面的霓虹闪烁、车水马龙,揣测着另一个新奇的世界,另一段阳光明媚的生活,殊不知那晚是人生最后一次以第三人称审视“怀念”这个词。
林徽因说“到如今我还记得那一晚的天/星光、眼泪、白茫茫的江边……”我想说,到如今我也还记得,夜晚十点的小城,昏黄的路灯,校门口的小摊,十字路口的茶馆,以及互相道别的我们……
爱上一座城,因为最好的我们。怀念一座城,因为整个青春。
“樱桃花谢梨花发,断肠青春两处愁。”古往今来,人终究逃不过花谢花开的无奈,人聚人散的悲哀。“到如今我还想念你岸上的耕种/红花儿黄花儿朵朵的生动……”而到如今我也还想念小城的银杏树,金黄的落叶,柔软的秋风。而我,只愿永远站在某个角落,望川流的人群,静静感受这份安静的浪漫。
“那一天你要听到鸟般的歌唱/那便是我静候着你的赞赏……”我不知这首诗是为谁而写,只知是关于爱情,关于想念,而我却想为小城大声朗诵“到如今我还记得那一晚的天/星光、眼泪、白茫茫的江边!”
“茕茕孑立形影单,踽踽独行梦魂远。”丹桂芳香渐渐散去,十月天的脸庞在枫叶背后露出苍然颜色。凛冬将至,而你可知,有一个人正站在一万八千米的下游,回忆着“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,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”……(作者 - 颜学建)